若从“格”字原初义是祭祀时神的降临意思,如释“来”、释“至”皆是恰当,亦是训诂上的通义。但从义理的推演,则“格”字可依据学者的系统架构而定出言之成理的合理解释。
综合上述各家的解释。郑玄、孔颖达、程明道及朱子的解释较合“格”字的原初义。郑玄及孔颖达只是直述传统说法;程明道及朱子则依据传统说法再配合个人的观点。程明道、王阳明意思相近,积极地扩充本心的虚灵明觉。司马光、张载意思相近,消极地去除扰心之物。程伊川、朱子意思相近,透过可观的外物以使本心澄明。其中程明道的释法较特别,程明道释格为“至、止”,程明道对格字释义有再发展的意思,所以有两重意思。程明道释格为“至”与朱子意思相近,再由“至于物”发展至“止于物”,则止于物亦有正物义,此义则与王阴阳“正物”义相近。注意一点,程明道此翻解释,除义理上的体认外,亦暗合他活泼的性格。
由汉代至明代的儒学发展进程分析,宋、明儒家较唐代深入精辟,宋代张载等大儒生长在推扬儒学的风气下,随各人的生活体验、性格、思辨能力,深化了对儒学的了解,解释固能鞭辟入里。
以上是由东汉至明代各大儒对《大学》“格物”之格字的释义皆不同,在1500年间时有争讼。现在先从《大学》内容分析,全文系统性强,一理平铺,平实简单,皆从正面指点实践工夫,充满阳刚性、虚灵性,暗合孔、孟坚毅不屈的进取精神。又从上文所述孔、孟所谓“德之不修,…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”、“格君心之非”都是相信人心本善,但有不善障蔽。“格”字皆有“去除”、“遮拨”义。所以,“格”字又去除人性负面的气禀,和使过剩的物欲得以平衡。在朱骏声《说文通训定声补遗》中,“格”字下云:“感格双声”。又云:“又为感”。《书·君奭》,格于皇二十八篇中,有十九个格字;凡过去以‘至’为训的格字,若改为‘感通’为训,即无不怡然理顺。《论语》的‘有耻且格’,《孟子》的‘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’等,亦皆应以感通为训。徐复观先生在《中国人性论史》中假定:“格”字之第一引伸义为“感”,再由感而引伸为“来”。其他,则皆为后来一再引伸之一。《大学》“格物”的原义,似乎应当作“感通于物”来解释。[30]因此,根据先秦文献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对格字的常用用法不妨这样假定《大学》“格物”的原义是由心感通于物,“物”为心、身、家、国、天下等。为“寂然不动,感而遂通”的感通之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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